家庭关系的相处之道为什么?_补锅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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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这偏僻小路的泥巴时
,我扒开她下面看了看,也许因为我肮脏丑陋,这下好了,才是属于我的,祝福你们,  sundayisgloomy,  近期,  littlewhiteflowerswillneverawaken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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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锅佬
  风拂芦雪戏斜阳/文
  当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标题——“补锅佬”这三个字时,我的脑海里便立即浮现出一个紫黑脸膛、相貌丑陋的驼背男人的形象来,他就是我童年时代所熟悉的“补锅佬”。“补锅佬”姓甚名谁,我不知道,也从来不曾想着去打听一下,只记得从我记事起,村里的大人小孩就这样叫他,每次他都乐呵呵地答应,仿佛这就是他的真名实姓一般。
  从前农村人用的锅子很容易破,原因有两个。一是锅由生铁铸成,而生铁里面往往含有大量杂质,加上有时锻炼得火候不够,造成质量问题,用的时间久了,锅底很易破漏。二是农村人用稻草秸秆烧饭,易在锅底产生积灰,灰积多了就费柴,于是须得经常铲锅底灰,彼时如果用力不当也会把锅子铲破。
  如果换成一个现代人,万一哪天发现家里的锅子破了,肯定会把它直接扔掉,然后去街上买口新的回来,而在过去,农村人是绝对舍不得把破了的锅扔掉的。买一口新锅要好几块钱,而补一口锅才几毛钱,两者一对比,哪一种方式更省钱,一目了然。何况,他们相信,熟锅子烧出的饭更香,烧菜也更省油,而新锅子虽然在正式使用前已经用油炼了好几回,但烧出的饭仍然带有一股子难闻的铁腥气,且烧菜时费油得很,须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使用才能达到熟锅子的那种效果。
  每一年,“补锅佬”都要到村上来几回,有时是他一个人来,有时却带着一个模样娇好的女人同来,但无论什么时候来,都见他是自己挑着沉重的担子,一头装着炉子和风箱,另一头装着焦炭和补锅的工具,而女人总是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走,很少说话,而一旦开口却又是叫人难懂的外地口音。每当“补锅佬”坐在村道旁的大榆树下干活时,女人也只是帮打打下手,剪块铁皮啦,递个家伙啥的,最常见的工作就是拉风箱。
  女人身量高挑,四肢匀称,所穿衣服的材质虽也是寻常的布料,但洗得干净,穿得整洁,尤其裁剪得合体,与当时流行的那种裤管肥大、上下一般粗的样式迥然不同,穿在身上凸显出女人玲珑的曲线来;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梳成一个结,用黑纱巾罩了垂在脑后,映衬得脸上的皮肤更加白皙光滑。五官虽说不上十分精致,但和周围的妇女们比起来已经算是个大美人了。最不同寻常的是,女人身上散发出来一种难以言表的迷人韵味,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看不见,摸不着,却对周围人产生出一种强大的吸引力;说不清,道不明,却是在任何其他农村妇女身上找寻不到。我当时虽才是个五六岁的顽童,尚不解风情究为何物,但只要看一眼这个女人,不用别人解释,不用等我日后长大,我也顿时明白,这世上,女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样。
  女人一来,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全被比了下去。平常的农村女人成年累月在太阳底下干活,导致皮肤粗糙,头发枯黄,身上的衣服又是补丁撂补丁,且沾满了灰尘和草节之类的脏物,而身上的那种老式的裤子更是将她们变成水桶那样上下一般粗。总之,农村里的女人们,全身上下,除了头发之外,与男人们几乎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差别。加之日常频繁的粗活重活粗壮了她们的四肢,变大了她们的嗓门,也就更难与弱柳扶风般的“补锅佬”的女人相提并论了。
  手艺人进村做买卖,吆喝很重要,“补锅佬”的吆喝颇具个人特色,因为他的嗓门大得出奇,与其瘦小的身材极不相称,我奶奶曾形容其吆喝为“像黄牛叫”。每次他一来,总是人未进村声先到,“补锅嘞补锅,补锅嘞补锅”,小小一个村子里每个角落都能听到他那条洪大的嗓门。
  吆喝了一通后,“补锅佬”便在村口大榆树下歇下沉重的担子,铺排开补锅要用的工具,坐等人拿了破锅来补。女人呢,不用男人吩咐就生起了那只焦碳炉子,用小镊子夹一小铁块放到端放在炉心里的坩埚里,接着便坐在一个小杌子,“呼哒呼哒”地拉起了风箱来化铁,以备补锅之需。随着她的右手臂的前后摆动,女人的身体也跟着微微地前后摇晃,姿态优美,仪态万方,有一种妙不可言的好处。每当这时,如果不是出工时间,在补锅摊周围就围上了一大群人,其中有立在旁边和“补锅佬”唠家常的老汉,有像我们这样的对任何新鲜事物都好奇的顽童,当然也少不了村中的那几个光棍闲汉。至于他们是在看“补锅佬”补锅,还是在欣赏“补锅佬”的精致女人,那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女人对这种事大概是见惯不怪了,但人家也就是站在边上饱饱眼福,不懂装懂插嘴插舌地指点她扇风熔铁,除了一回有个冒失鬼涎皮赖脸地要帮她拉风箱外,其它时间并无太出格的行为,所以她也只能尽量回避那些贪婪觊觎的目光,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拉风箱,偶尔抬起眼皮察看一下坩埚里的铁块。
  渐渐地,坩埚里的铁块在高温下熔化了,变成了半埚通红明亮的铁水。而此时,“补锅佬”也早已查看好了手中的破锅破损的地方,并用小铁锤将其周边地方拾掇干净,但见他把铁锅口朝上地放在微微分开的双腿上,左手戴上一只用厚厚的石棉做成的手套,右手用一只小勺子舀出坩埚里通红鲜亮的铁水,小心翼翼地将其倒在左手掌心,珠圆玉润般的铁水好似一粒通红的小球在其掌心的石棉布上微微滚动,如同夏天雨后荷叶上的活泼灵动的水珠,如此,他把摊开的左手掌慢慢探到铁锅下方的破损处,将那粒微微滚动的铁水对准了,手掌猛地往上一抬,铁水立时挤压过破损处,在铁锅的正面显露出来,然后他敏捷地拿过一个圆柱形的布墩,将穿过破损处的铁水紧紧压扁、磨平。一会儿后,铁水冷却,在破漏处凝成一个补丁,他再用一块砂石将锅内的疤痕细细打磨,直到打磨到与周边一样平滑,手指面摸过去没有任何阻碍才停手。
  “补锅佬”一连串的操作,动作娴熟、手法灵活,把一门谋生的手艺几乎做到了极致,使人看了眼花缭乱,以致幻化成了一种精美的行为艺术。他那高超的手艺,加之补锅前耐心细致的检查和补完后不厌其烦地打磨,尤其让旁观者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产生了敬佩之情。在精打细算的庄户人眼里,也只有把破损的铁锅送到这样的人的手里去修补,才能够完全放得下心来。
  除了帮人补锅外,“补锅佬”也兼回收牙膏皮,2分钱一个。每回他来,我们就把储存的牙膏皮拿来卖给他,得几个零钱以便下回到货郎担上买糖吃。有一回,“补锅佬”手边的锅全补完了,一时间没其它的事做,他就把收集到的牙膏皮集中起来,用小铁锤在铁砧上将其敲打成一个大方块,然后放到一个铁瓢内架到炉子上熔化取锡。风箱“呼哒呼哒”地响,炉内的焦炭被扇得发红发亮。不一会儿,铁瓢内的那个大方块就在高温下熔化成小半瓢银灰色的液体,渐渐沸腾起来,再看“补锅佬”,只见他把铁瓢内的锡水往脚下的地面上一倒,我们睁大了眼睛看地面,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正当我们诧异纳闷之际,他已从工具箱内拿出一把小铲子,在那一小块地面上挖起来。拨开上面薄薄的一层浮土,一枚略呈圆柱状的锡锭出现在了下面的土里,被他轻轻巧巧地挖了出来,那一幕实在是神奇极了。直到今天,我仍然不明白沸腾的锡水倒在地面上,何以没有在土地的表面留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痕迹?难道仅仅是因为泥土和锡的比重相差很多的缘故?还是因为锡水沸腾了的强力作用呢?
  乡下人爱嚼老婆舌头的多,对好奇的事更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起初,有一个疑惑始终萦绕在大家的心头,因为从面相上来看,黑瘦矮小的“补锅佬”像是个六十岁的老头,而女人看起来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至多四十出点头。一老一少,一丑一美,一木讷猥琐,一风情万种,怎么看怎么也想不通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是一家两口子。而这个憨厚朴实手艺超好的“补锅佬”也只是从几年前才开始到我们这边来,以前从来没在附近出现过。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何时起,也不知是何人最先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说是“补锅佬”原先是苏北盐城一带的人,而他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原来是个“从良的婊子”。当初政府禁娼,妓院关门,曾为妓院当红头牌的女人无家可归,就自主选择了在孤儿院长大的“补锅佬”作为最后的靠山,看中的就是他的憨厚老实,又无长辈亲属以免自己嫁来后受到排斥和鄙视。整个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卖油郎独占花魁》,简直要比戏剧中的情节更加精彩。
  而“补锅佬”呢,家中除了一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一条外出做生意用的小舢舨和一套补锅工具外,简直一贫如洗,加上自身相貌丑陋,又有残疾,根本就没指望这辈子能娶上个媳妇,如今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女人主动找上门来要嫁给他,简直是祖坟上头冒青烟了,哪有个不点头答应的事?再说了,政府都允许人家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他一个贫苦的“补锅佬”还有个将人硬往外推的道理?
  不过,由于女人原来职业的特殊性,加上她先前的名头太大,每当“补锅佬”外出作生意时,常有一些附近的地痞流氓、光棍闲汉等上门滋扰,两口子在当地存身不住,于是索性把一些重要的生活用品、补锅工具装上舢舨,锁了门,过起离乡背井风雨飘摇的生活来。好在,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有一门精湛的补锅手艺在身,两口子基本上冻饿不着,何况,危急之时,女人还有点从前的积蓄可聊补家用。就这样,“补锅佬”驾着舢舨,带着他的全部家当和女人,顺流而下,一直到了我们高淳的圩乡某地才最后定居了下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起初,当传闻到达我们的耳朵里时,因为我们还是小孩子,不知道“婊子”为何物,就跑去问大人,然而不但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反倒挨了一顿好骂,但聪明的我们也就从大人们的含糊其辞中隐约猜出了个大概,隐约明白了,用乡下人吵架时经常用的话来说,“婊子”就是个“卖×佬”。
  如此一来,人们就对斯人斯事益发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下一回,当“补锅佬”再进村时,围观瞧热闹的人也就更多了,有居心叵测的,也有暗地里评头论足的,尤其是那几个光棍闲汉看女人的目光从此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仿佛得知了女人从前的身份,他们就得到了某个许可一般。
  有一回,一个叫锁宝的光棍大概喝了点酒,在围观女人拉风箱时先是风言风语地调戏,接着就有点毛手毛脚起来。对此情形,“补锅佬”一开始只是装着没有听见和看见,看看他闹得实在不像话时,就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他面前递上一根香烟,卑躬屈膝地叫他不要打扰他们干活。然而,锁宝这无赖平时本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补锅佬”低声下气的恳求换来的却是他的更加嚣张放肆,醉意朦胧的他不但不听“补锅佬”的劝,反而以为这对外乡人好欺负,变得更加变本加厉,嘴里说出的话就有点不干不净起来。坐在矮凳上干活的“补锅佬”眼见女人气得发抖,窘迫异常,彻底被激怒了,只见他突然从坐着的小凳子上跳起来,操起一把铁锤,一下子冲到锁宝的面前,猛地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然后一下子骑到他身上,左手揪住对方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死死摁在地上,右手举着铁锤对准他的太阳穴,血红的眼珠子瞪着对方,恶狠狠地警告道:“你他妈的再要是敢满口喷粪,看老子不砸死你,老子在外闯荡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还会怕了你不成?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众人一看事情闹大了,赶紧把把二人拉开,眼见得面前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矮个子发起怒来竟然如此凶狠,锁宝再也没敢胡来,只是在众人连哄带劝下骂骂咧咧地走了开去,从此再也不敢上前来惹是生非。
  “人怕凶,鬼怕恶。”“补锅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也以一个男人的血性捍卫了自己女人的尊严,但从此以后,这一对老实本分的手艺人好像再也没有进过村,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每当有人家锅子破了时便会在口头经常念叨:“那个‘补锅佬’怎么不来了呢?那是多么好的一个手艺人啊。可惜了!”
  2014-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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