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爱读书的家长引导方法有哪些?具体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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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陀螺 —— 一次《民族魂鲁迅》与《盗梦空间》的平行蒙太奇
  在一个被水洗得干干静静的午后,电影频道播放着《盗梦空间》,那只旋转的陀螺不停地旋转出乖儿子很多很多的为什么。这个奇怪敏感的小东西从来不对任何一部卡通大片投入哪怕十分钟的注意力,但是对大人世界的厮杀碰撞神秘莫测鬼怪妖魔,特别是对“梦”这个字眼儿,往往倾注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热情,这种热情可以让他安静地守在屏幕前,表情凝重,这个被“梦”折磨得成了思想者的小大人让我一瞬间自愧:如果认真如孩子,我该怎样回答他的问题?我捧起他可爱的小脸,怎么忍心告诉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This world is not real. 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盗梦空间》台词)
  当时我的怀里刚好摊开着《民族魂鲁迅》,一出沉重久远的关于鲁迅生平的哑剧,和《盗梦空间》相比较,前者如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阔绰的魔术高手,电影宠儿,在空幻声色里肆意破坏浪费毁灭还振振有词理直气壮;而后者恰似被流亡在不生乔木只生野草的旷野,在曙光到来之前踽踽独行的拓荒者,正以她的勇敢捕捉眼前的“死火”:
  ……我俯看脚下,有火焰在。
  这是死火。有炎炎的形,但毫不摇动,全体结冰,像珊瑚枝;尖端还有凝固的黑烟,疑这才从火宅中出,所以枯焦。这样,映在冰的四壁,而且互相反映,化为无量数影,使这冰谷,成红珊瑚色。——鲁迅《野草》
  电影的台词在空气里传送着紧张神秘的气息:
  The subject’s mind can always trace the genesis of the idea.
  主体的头脑总能够追踪到那个意念的源头,
  True inspiration’s impossible to fake.
  真正的灵感是不可能伪造的。
  电影在继续。
  You’re waiting for a train, a train that will take you far away. You know where you hope this train will take you, but you can’t be sure. But it doesn’t matter – because we’ll be together。
  你等着一辆火车,它会把你带到远方。你明白自己希望火车把你带到哪儿,不过你也心存犹豫。但这一切都没有关系——因为我们在一起。
  我手里的萧红也在制造着舞台上的时空氛围:
  一片漆黑:这是所有梦境的第一层瞬间,黑暗中渐渐有一颗星星出现了……
  这里,除了把观众带入梦境的初始外,在文学意义上,它是萧红运用最纯熟的手法:隐喻。你可以理解将成为“民族魂”的鲁迅在黑夜里如星越来越亮,也可以想象为各自心目中的与鲁迅有关的分镜头,或者扩展到对整个星空和现实的联想。
  如何更贴近和准确地描摹鲁迅,他的精神世界,除了那些现成的描述,当然,他笔下的人物是最好的暮光折射,好比钻石的光芒,万花筒的组合。萧红敏锐且准确地扑捉到“人物”为她的第一幕造景,或者不如说造梦。
  对于鲁迅的热爱和对鲁迅作品的谙熟,造就了萧红在针对《民族魂鲁迅》的创作上准确把握了戏剧的意识:而梦、而魔、而构造的延伸和基调,她调度舞台的元素,灯光布景从黑暗、星星、亮与泯灭等,一方面引导观众走进鲁迅的深层氛围,一方面又暗暗契合对于鲁迅精神的第一层解说,当然,是以哑剧的形式……
  鲁迅正是在黑暗与光明、虚无与现实、同时孤独和悲凉、希望与绝望的纠葛中矛盾中实践着探索着,如同鲁迅自己说的: “这寂寞又一天一天长大起来,如大毒蛇,缠住我的灵魂了”。 “往往不恤用了曲笔,在《药》的珍儿的坟上平空添了一个花环,在《明天》里也不叙单四嫂子竟没有做到看见儿子的梦……”。“我虽然已经试做,但终于自己还不能很有把握,我是否真能够写出一个现代的我们国人的灵魂来。……”
  黑幕拉开,舞台中间出现一个当铺,道具为浑圆的葫芦和毡帽大小的酒壶桌子白布破棉袄等等,这些布景道具神秘而且出人意表,它们也都具有梦境里不可或缺的象征意义,观众仿佛被催眠,一步步走入梦境。于是,人物逐一上场。
  这是一片混沌的大地,大地上有麻木不仁、不幸不争、群魔乱舞的人群之哑剧,表演着人情的奸诈浮薄,而鲁迅,少年的鲁迅已经可以冷眼看剧,不言不动不笑。在这里,萧红成功把观众带进平稳清晰的深梦:跟自己亲临其境一样,每个人在思索寻找观看联想。
  最后舞台灯灭,仅留下鞋尖的亮光——她又回到梦境,她设计了一个牵羊人回到舞台,同时她也让舞台显现千百只猫头鹰的眼睛——何其梦魇。羊可以说是最温驯无主的动物,一头牧羊犬就能够归拢一大群羊,牧羊人一个也足够了。我们不单看到舞台上梦境:大地需要清醒的牧羊人,怔忡的小羊羔需要牧羊人,或许在潜意识里,萧红也同样传达出她内心的独白。
  我看见长长的时光隧道,没有现代科技手法,他们的灵魂如同《盗梦空间》的灵泊概念、大海边的沙滩城堡、可爱的孩子的身影、少年鲁迅、何半仙、孔已己、阿Q、当铺掌柜甲、乙、单四嫂子、王胡、牵羊人、蓝皮阿五、祥林嫂……他们辩,并不思辨,想,并不思想。争,且不争。
  如同记忆的碎片那样,无意中被风吹散在我的脑海,一切好像风马牛,又好像风之彩,很多感动和感觉重合相遇。我震惊于这种碰撞,实际上,这出电影和《民族魂鲁迅》表面上看来根本毫无可比性,可是它们的确在“戏剧”这个大前提下,带给我几近战栗的感召,这种感召如《野草》的风景,那久违的、严酷的、赤裸的、不屈的真正的新生。
  距离鲁迅萧红们将近百年的距离,一部《盗梦空间》把I have a dream的声音传播开来,全球为了一个“回家”的梦中梦而疯狂,如那枚旋转的陀螺,人们几乎糊涂了真实和梦境的区别。梦如人生,人生如梦,这块梦之巨石敲碎的原来是一个古老而又现实的主题:爱。爱人类,爱家庭,而且在这里殉情式的爱情似乎被孤立并且对立起来。
  《盗梦空间》对于梦境的神奇架构和迷人悬念在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16岁时就断续在他的的脑子游幻,如同那枚旋转的陀螺无结局地旋转旋转,最终他找出来一条牵动人心的故事主题:关于爱的归宿。影片结尾道姆·柯布(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终于挣脱梦魇,返还家园?或者只是灵泊(limbo)中的一幕幻境,最后的救赎实则是永远的沉沦与迷失?循环往复,没有答案。
  这里,我也联想到鲁迅没有回答祥林嫂关于地域和天堂,关于娜拉,娜拉出走以后……
  电影在继续。
  When are you coming home, dad?
  你什么时候回家啊,爹地?
  Well, I can’t, sweetheart, I can’t. Not for a while, remember?
  噢,我不能,宝贝儿,暂时还回不了,还记得吗?
  当你抛开《盗梦空间》的热闹悬疑或者科幻的氛围,层层剥茧,仅剩下主体断垣,一种潜意识下的冲动和碰撞,暗合上理智的窗,那种戏剧性的时空交错,恍惚中,好像一双剪辑的高手把它们拼合,呈现出惊人的气质性的相遇。幽暗的梦魇与释梦、而梦,而魇,而潜意识,而精神分析……
  还是感觉,和我手上的《民族魂鲁迅》暗暗契合,那神秘的相近的氛围和气质,用什么来解释这种契合?梦。人们在做着气质相近的梦,在人类的生死契阔的大循环中,苦苦求索,思索,一些关于爱、关于温情、关于悲悯、关于清醒与梦境,现实与虚幻……
  第二幕,萧红选取鲁迅在日本的时间段,特别定格在“实验室”,他不受干扰,认真工作。那个时期,他已经明确开始探讨三个问题:(一)怎样才是最理想的人性?(二)中国国民性最缺乏的是什么?(三)它的病根何在?”(见《鲁迅先生纪念集》第一辑许季弗著《怀亡友鲁迅》)。
  作为一位伟大的智者,与其说鲁迅“决定”以笔来唤醒国民,不如说那是他的宿命,是不可抗拒的命运,相对“民族魂”来自国民的殊荣,鲁迅早已经把人性和灵魂如医者那样层层解剖,剥离,并以他诗人般的热情、思想者的深沉、艺术家的天才,在无路之路上实践着“民族魂”的探索和苦斗,从未止歇。
  再看《野草》:
  于是只剩下广漠的旷野,而他们俩在其间裸着全身,捏着利刃,干枯地立着;以死人似的眼光,赏鉴这路人们的干枯、无血的大戮,而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
  第四幕,表演的开场,背景就是白色的大白纸,当人们津津乐道于《盗梦空间》所制造出来的视觉奇观,比如反转的巴黎城等,有谁注意到将近百年前,苦难中国的荒凉舞台上,萧红仅用白纸纸板和她灵巧的思路也让观众的视觉反转又反转,不仅制造出戏剧的空间,更制造出意识的空间,把鲁迅和鲁迅的精神,她所推崇和理解的“爱”升华。
  《盗梦空间》里电梯的元素代表梦境的层次,每一层讲述了各自的故事和蕴理,人们或被禁锢被牵绊被恐吓被诱惑,抑或也被“炫”得目瞪口呆。《民族魂鲁迅》萧红,她也调用了“电梯”,门开门关,走进走出,…她着实惊世骇俗了一把!她是这样让“电梯”的出现在剧情里:
  舞台另外一端,一个旅馆伙计,正穿着卖巧克力糖的服装,摊开纸片的原来割开的一个方格子门洞走出,用笔写着“电梯”两个字……
  电梯,在这里成为一个象征,一个戏剧的手法,和《盗梦空间》里的电梯不同,萧红必须因陋就简,所以她的电梯时纸上画出来的,它也不具备上下移动的功能,只能水平的,以点射面,放射出一个广大的人间图画,各式人物各种嘴脸各种滋味,很多暗喻在里面,比如电梯的升降,能进入不能进如者的勾画,高贵卑贱,冷峻滑稽,甚至让人联想出来阶级的严密划分和等级制度,比如印度的婆罗门到首陀螺,可悲的是,把这种毫无人情的残酷划分运用如此娴熟的,是我们的国民,我们的被“爱”而无觉的国民,这种“爱”又要经过多少《彷徨》、《呐喊》而被感知,被警醒。忽然一阵悲哀和苍凉的战栗,在探索者如鲁迅如萧红的笔下,渐渐沁袭到观众的内心,而所有这些,萧红给予观众的不过是“意识”,她所表达的“鲁迅”正鲜活地活动在人们的意识里。
  那洁白的舞台,让我联想《雪》: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鲁迅曾在一九三五年八月二十四日致萧军的信里说:
  “我的祖父是做官的,到父亲才穷下来,所以我其实是‘破落户子弟’,不过我很感谢我父亲的穷下来(他不会赚钱),使我因此明白了许多事情。因为我自己是这样的出身,明白底细,所以别的破落户子弟的装腔作势,和暴发户子弟之自鸣风雅,给我一解剖,他们便弄得一败涂地,我好像一个‘战士’了。使我自己说,我大约也还是一个破落户,不过思想较新,也时常想到别人和将来,因此也比较不十分自私自利而已。”
  他对于自己的创作说:“我并未自己所写的人物感动过。各种情形刺激我,早已经麻木了,时时像一块木头,虽然有时会发火,但我自己并不觉痛。”
  鲁迅在《娜拉走后怎样》中说:“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若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盗梦空间》同样留下谜底,旋转的陀螺,或者不如说,回家以后的出路又是什么。
  不可忽视的还有关于鲁迅精神世界的理解,从他的“孤独”感到“绝望”到“独战”的悲哀,再到“彷徨”和不改本性的对邪恶的“复仇”等等不算漫长的摸索后,他所坚持的对于国民性与民族性(National character)探究,频频和“心酸而又乏味的人生道路上的冰冷的平庸的人物”(果戈理)相遇……这些更加注定了其木刻般的气质和人生,缺少知音、得不到共鸣,像无家可归的戚戚然孤零零的彷徨者。
  萧红选择了“哑剧”的形式,这个不开口的鲁迅在她设计的四个不同的空间里表现,同时也把很多的想象空间留给观众,激情和理解,共鸣和感动在掩卷和谢幕后更为清晰。
  当民众自发地把“民族魂”送上舞台,时代的舞台,曾经在舞台上群魔乱舞,无比荒唐的人群鬼魅被萧红的智慧灵巧手一扯:白色纸幕扯掉以后,里面露出一个大花园,园门上写着“博爱”……哑场片刻,青年人、学生、工人、农夫、商人、士兵等等,在旗子的陪衬下,把鲁迅的文字和背影久久留在观众视线里。
  当然,女性毕竟有女性的局限,萧红在第一幕写祥林嫂问鲁迅人死后到底有没有魂灵,其实这是鲁迅的疑问,祥林嫂没有这个思想,到底,她的问题依然跟着她,鲁迅没有回答,祥林嫂的脸也没有绽放光辉。萧红在这里,又一次在潜意识里流露出女性对于“慰籍”这回事的梦想。
  游弋到此,我倒想把《铸剑》里关于“复仇”的对话抄写在此:
  “你么;你肯给我报仇么,义士?”
  “阿,你不要用这称呼来冤枉我。”
  “那么,你同情于我们孤儿寡妇?……”
  “唉,孩子,你再不要提这些受了污辱的名称。”他严冷地说:“仗义,同情,那些东西,先前曾经干净过,现在却都成了放债鬼的资本。我的心里全没有你所谓的那些。我只不过要给你报仇!”
  还有《盗梦空间》最终的人物对话:
  I’m waiting for someone,
  我在等一个人,
  someone from a half remembered dream.
  一个依稀记得的梦里的人。
  我们在一起时那么年轻,
  I’m an old man.
  我现在成了老人。
  Filled with regret.
  心中充满遗憾。
  Waiting to die alone
  在孤独中等待死亡
  所有的艺术形式,无外乎带着观众去做一场梦,所有的梦无外乎是情感的宣泄,而宣泄,或高手的或傻瓜的或市井的或经典的,无外乎归结到“爱”。于是全人类殊途同归,爱的主题因此不朽。
  它们剪辑以后,梦陀螺旋转……
  梦、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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